阳春三月，乍暖还寒，备受影迷期待的文艺电影《柳浪闻莺》正式全国上映，影片通过诗意的镜头，讲述了一个独属于东方意境的爱情故事。

本片改编自曾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作家王旭烽的同名中篇小说《柳浪闻莺》，并由郑大圣、程青松监制，戴玮执导，汪飏、阚昕、郑云龙领衔主演。

影片以西湖十景之一的“柳浪闻莺”为故事背景，讲述了情同姐妹的越剧演员垂髫、银心和扇面画家工欲善之间的情感纠葛。影片人物饱满、画面唯美，片中那片绿意盎然、姹紫嫣红的江南水乡，特别适合在早春时节进入影院观赏。

《柳浪闻莺》是一部跟越剧有关的文艺片，去年入围了第24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。导演戴玮在正式成为电影导演之前，曾任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文艺导演，执导了四十多台大型文艺晚会，并为海内外著名歌手拍摄过近百首音乐电视作品。她的人生阅历和行业经验不可谓不丰富。

近期，随着电影《柳浪闻莺》在院线热映，导演协会与戴玮导演进行了一场深度交流。面对我们的访问，戴玮导演有着很强的表达欲。访谈中戴导流露出的兼顾个人表达和美学探索的导演理念让人看到，她在电影导演这条路上越走越扎实了。

将神共振：我在这部电影中见到了我自己

《柳浪闻莺》的同名原著小说收录于著名作家王旭烽的中篇小说集《爱情西湖》中，本书以杭州西湖为故事背景，并把书里收录的十个中篇小说分别用对应的“西湖十景”命名标题。“柳浪闻莺”是其中一景，南宋时是京城最大的御花园。明代诗人万达甫有诗赞曰“柳阴深霭玉壶清，碧浪摇空舞袖轻。林外莺声啼不尽，画船何处又吹笙”。

2016年的春天，后来成为该片监制的郑大圣导演向戴玮推荐了《柳浪闻莺》这篇小说，她看完之后被故事中的女性深深打动，读罢很久都无法走出小说中的情绪。大概一年之后，戴玮买下了这本小说的版权。

谈到为什么钟情这篇小说，戴玮坦陈读《柳浪闻莺》让她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心境。

“原著小说最打动我的是，它让我回到了我最好的时代，我自己对青春的致敬和感怀，都能从小说中找到。另外，女主角垂髫的命运也让我很感动。她本是一个在舞台上演男人的女小生，生活中她又是敢爱敢恨、敢于突破传统的新时代女性。在她双目失明之后，她并没有怨天尤人，而是边学盲人按摩边去努力找机会继续登台唱戏。我本身也是一名女性，所以垂髫这种在变迁的世事中努力生存的女性形象，是非常打动我的。”

2020年4月，在戴玮读完了原著的整整四年之后，电影《柳浪闻莺》进入了开机前的筹备阶段，并于同年6月正式开机。四年间，中国电影市场经历了特别大的变化和发展，全年票房数字屡创新高、振奋人心的主旋律大片逐渐成为市场主流，后来即使遇到疫情的冲击，中国电影人依然顽强地坚持到了今天。面对肉眼可见的飞速发展，戴玮直言有时候会觉得跟不上趟。不过作为一名职业导演，不管外界变化如何，自己要先能“定”得住，潜心去做真正能打动内心的作品。

反复选角：所有演员都是正确的选择

从戴玮做剧本到影片正式开机，选角工作做了两年之久。

在《柳浪闻莺》之前，郑云龙没有任何电影表演的经验，戴玮也从来没有见过他。他们的相遇是本片的监制之一程青松和作曲家董颖达促成的。戴玮刚看到郑云龙的资料时，充满了顾虑，一是因为他没演过电影，二是他作为音乐剧演员，排练也很密集，恐怕没有档期，三是因为她打眼一看郑云龙，似乎并不贴合原著中男主角工欲善的形象。

“作为山东人的郑云龙个头很高，将近一米九，他来扮演一个出生在江南的、有点阴郁气质的、画扇面的画家，听着就很不搭。但是过了一段时间，受到身边年轻人的影响，我还是决定去见一下他。”

第一次见面之后，戴玮的疑虑就全部打消了，郑云龙本人独特的气质和忧郁的神情，与工欲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，后来他与女主角汪飏一起试了一段戏，更是赋予了工欲善这个人物全新的生命力。郑云龙的妈妈是青岛京剧团的资深戏曲演员，所以他从小就对戏曲的台前幕后如数家珍。另一方面，30岁的郑云龙，也希望能在演绎事业上更加精进。戴玮到现在都还记得郑云龙说，“你敢用我，我就敢演”。郑云龙为了塑造好这个人物，在开机前减肥、留长发、找角色对应的生活状态，让自己更贴近这一角色。

电影《柳浪闻莺》中，女主角垂髫的扮演者汪飏是最先确定下来的。垂髫是全片的灵魂人物，导演第一次看到汪飏的照片，就被她眉宇间的英气吸引，那股“劲儿”对了。后来汪飏读完剧本跟导演说：“这个角色我等了十年，我就是垂髫”。银心的扮演者阚昕当时还是新人，没演过院线电影，从外形到气质都很清纯，和银心的人设很搭。戴玮和表演指导刘丹看到阚昕的试镜视频，果断从多个候选人中选择了她。

在戏曲舞台上，垂髫和银心两个人唱着“梁山伯与祝英台”，扮演一对情侣。而在生活中，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。舞台上的男女情爱与舞台下的姐妹之情，共同构成了戏曲演员复杂的情感流动。

在原著小说中，垂髫为了追寻自己的舞台梦，非常极致， 但是电影中的垂髫入戏却没有那么深，导演在改编剧本时让垂髫这个人物更贴近生活，让她能从戏文营造出的情境中及时抽身。与原著小说相比，她是更冷静、更隐忍的存在。“垂髫和银心是超越友情、接近亲情的关系，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准确地描述它，它是更加包容与超然的存在。”戴玮导演如是说道。

挑战自我：半路出家导演的戏梦人生

“我最早是晚会导演，在央视做了几十台大型晚会，同时拍了近百部MV，和许多知名歌手都有合作，以上这些经验令我终身受益。如果我大学一毕业就做电影，而没有之前的种种经历，那么我此刻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状态。不管是对世界的认识、对创作的认识，还是技术上的能力，都让我受益匪浅。我觉得不管在哪个行业工作，压力是一定会有的，而我从电视跨界到电影，经历了种种不同的压力，这让我变得更加强大。”

拍摄电影处女作《冈拉梅朵》时，全程在西藏取景拍摄，戴玮当时非常自信能顺利拍出自己想要的电影，但是最终到了西藏，发现片场远比她想象得复杂。回想当年，戴玮也直言自己“想得太简单”，当时没有跟故事中的人物充分共情，没有把自己的所思所感投射到电影中去，只是像一位执行者一样拿着别人写的剧本从头到尾拍完而已。那一刻，戴玮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太多。

对于戴玮来说，《冈拉梅朵》遇到的问题是她当时作为一位新人导演必须要经历的过程，她很坦然地接受观众的一切评论。到了第二部电影《西藏往事》，戴玮就显得得心应手起来，她直言，那是她自己真正想要拍的故事。

《柳浪闻莺》之后，戴玮还会找机会继续拍摄她的“西藏传奇爱情三部曲”的最终篇《古格王朝》，希望到时候，我们又能看到一个全新的戴玮。这种坚持，是戴玮作为一名电影导演的底色。

截至目前，电影《柳浪闻莺》全国公映半月有余，口碑持续发酵但票房却不甚理想。对于这个现象，戴玮导演直言，现在文艺片确实不好做，不过“总得有人坚持去做，我觉得这是我骨子里有对文艺片的情怀，才能让我一直坚持拍摄这一类型的电影”。

最后，戴玮反复说道：“艺术永远是遗憾的，但在《柳浪闻莺》这部片子里，我把我能想到的，和能做到全部放到里面去了，我尽可能做到最好，把遗憾减到最少。它就像我的一个烙印，永远烙在我的导演生涯中。从各个意义上说，我希望《柳浪闻莺》能成为我的代表作。”